【鸣家】邢秀玲:绝美喀纳斯
2019-04-26 07:00:00 听新闻

清晨,我们匆匆吃过早饭,便沿着布尔津通向喀纳斯湖的简易公路出发了。虽然道路坎坷不平,有点颠簸,大家仍然兴致勃勃地在晨曦中欣赏车窗外的风景:河流、谷地、草场、雪山,象电影画面似地从我们眼前掠过,最美的是一大片绿宝石般的草地,镶嵌在山谷深处。天空蓝得不能再蓝,雪峰白得不能再白,巨人般的友谊峰凌驾于群山之上,山顶很高很尖,气势凌厉,仿佛跃跃欲试地要刺破那蓝色的苍穹。
我们的旅程始终充满浪漫而粗犷的美,山野的空气清新凉爽,上山后渐渐有点寒冷刺骨了。回望经过的道路,随着山势蜿蜒起伏,望不到终点,也看不到人迹。在雄阔的背景中,路旁最高大的树木也不过形同几棵小草。然而,在大山的皱折中,不时闪现一个又一个白色的圆顶毡房,那是哈萨克人的家园。他们终生守护着这方祖祖辈辈居住的土地,不畏风雪严寒,不惧山石堕落或洪水袭击,任何恐怖和担忧都会被夏日绚烂夺目的花朵覆盖,被明丽和煦的阳光抚慰……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游牧民族总是与高山雪原难舍难分?
大约是三十多年前,我曾在青海格尔木的阿尔顿曲克草原采访过哈萨克族牧民,碰巧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在毡房里度过了难忘的两天两夜。哈萨克是个非常好客的民族,会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款待客人,你若夸他的水獭皮帽子好看,他会马上慷慨地送给你,还会弹起冬不拉,为客人唱起古老而忧伤的民歌……这个被称为“马背上的民族”以雄鹰做为他们崇拜的图腾,也具有鹰一样的勇敢和矫健。阿勒泰地区是哈萨克族自治县,随处可见他们的牧场和毡房,不过,喀纳斯湖畔看不到他们生活的踪迹,那是图瓦人的领地。
两个多小时的旅程一晃而过,大巴车在一处名叫贾登峪的地方停下来,我们从行李箱里拿出毛衣、披肩等御寒衣物,乘坐绿色环保车,进入了喀纳斯景区。最先进入视线的是喧腾的喀纳斯河,那是我见过的最清澈的河水,河床不宽,水量却很充沛,水色是碧绿的,在明媚的阳光下,恰似千万块晶莹的翡翠在闪耀……经过一片名为卧龙湾的鲜花妆扮的河滩,转过一个名叫月亮湾的“S”形河湾,喀纳斯湖终于在千呼万唤中现身了!

我不知拿什么形容词献给喀纳斯湖,在美妙绝伦的大自然杰作面前,所有的词汇都显得苍白无力。还是借用在瓦尔登湖隐居过两年的美国作家梭罗的文字:“那是大地的眼睛,是自然风景中最美丽,最富于表情的姿容。”喀纳斯湖啊,无疑是这样一只明亮而美丽的眼睛,而且是湛蓝色的,带着几许异域风情,使她更加美得独特,美得神奇!
我们下了车,奔下公路,和喀纳斯湖近距离接触,感受那千般旖旎万种风情。正在此时,一场大雨从天而降,方才蓝得深沉的湖水变为朦朦胧胧的灰白色,而我们的团队也被冲散了。我和采风团的另一位女作家结伴而行,穿过长长的山间栈道,来到湖边,凭栏眺望。游人们正在码头排队乘船,我们放弃了游湖,看一眼就足够了,这么美而纯的湖,不忍心进入,就让她原生态地存在着,莫让机声和喧闹破坏那份万古的幽静。
顷刻,雨停了,太阳露出了灿烂的笑脸,湖畔的花楸树叶子上滚动着晶亮的珍珠,一串串圆润的红果淋得格外鲜亮,炫目极了。湖面上的大珠小珠已经融进水里,发出幽幽的蓝光,越发显得深不可测。
喀纳斯湖看上去并不大,但实际水量多达53亿立方米,超过了太湖、洪泽湖和巢湖。水域面积约45平方公里,是天池的9倍多。平均水深120米,最深处达180多米。如果站在骆驼峰的观鱼亭往下看,喀纳斯湖象一弯新月,又象一枚硕大的豆荚,湖长25公里,宽度平均仅为2公里。这样奇特的形状,在湖泊家族中是独一无二的,加上喀纳斯“湖怪”的传说,更为她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喀纳斯,蒙文中有“王者之水”的意思。早在800多年前,这个名字就和成吉思汗联在了一起。据说,成吉思汗西征路过喀纳斯时,被湖的美所倾倒,不自禁地捧起湖水喝了起来,并问手下的将领:“这是什么水?”将领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喀纳斯!”成吉思汗说:“很好的名字,我记住这个湖了!”“王者之水”便流传下来。
后来,有人将“喀纳斯”译为“美丽而神秘的湖”,也是十分准确的。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和自然环境,喀纳斯湖拥有来自阿尔泰山脉主峰友谊峰的最洁净的雪水,周围的草原、森林、雪山构成了天然屏障,使喀纳斯成为独具风情的“东方瑞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一位官员考察喀纳斯湖后,惊叹不已,发出如此的感慨:“这里是地球上最后一块未被开发的地方,它的存在,证明人类过去那无比美好的栖身之地。”

清澈晶莹的喀纳斯湖,已经让我陶然欲醉,而居住在湖畔的图瓦人更让我羡慕不已。当我们前往德瓦民俗村访问图瓦人的途中,看到一座座奇特的小木屋时,不由得睁大了双眼:那是用松木垒砌成的斜尖顶房舍,并不算高,也不华丽,简洁大方,朴素实用。走近小木屋,发现尖顶和天花板之间留有宽敞的空间,可以储放柴禾和杂物,象一个空中储藏室。木板围成的栅栏内卧着小牛犊、老绵羊,门前的草地绿得诱人,不知名的各色花朵点缀其间,仿佛一张硕大无朋的华丽地毯。屋后的林带郁郁葱葱,连绵不断……图瓦人真是最有福气的群落,生活在如此赏心悦目的环境之中,面对迷人的喀纳斯湖,呼吸着地球上最洁净的空气,喝着大地上最干净的湖水……难怪他们的微笑那样纯真,他们的歌喉那样嘹亮!
我们被一位图瓦小伙子带进了一座布置得焕然一新的小木屋,茶几上摆满了奶酪、油炸果子、糖、饼干等食品,主人为每个客人倒上一碗喷香的奶茶,还给上首的三位作家戴上了尊贵的“王爷帽”,轮番敬酒献茶。我放眼打量了一下小木屋的陈设,正面墙壁中央是成吉思汗的画像,图瓦人都将他尊为祖先供奉。东墙上悬挂着狩猎工具和猎物的皮子,其中有一张毛茸茸的熊皮,让人联想到黑熊的凶猛,也佐证着猎手的勇敢;西墙上挂着马头琴等乐器,说明图瓦人的能歌善舞和乐观天性。
接待我们的年轻主人名叫迪里克,个头很高,留着飘逸的长发,还戴着一只很抢眼的耳环,身穿黑色体恤,打扮得很时尚,普通话说得也很流利。他不仅能说会道,而且舞姿优美,倾倒满堂宾客。
一曲跳罢,掌声十分热烈。迪里克又请来一位身着宝蓝长袍的年轻女歌手,为大家表现图瓦人的民歌。接着是乌梁海老人的压轴戏,用图瓦人独特的乐器“楚尔”,吹奏优美动听的古曲。“楚尔”是一种植物的茎做成的草笛,约有50厘米长,中空,一头钻有三个圆孔,像竹笛一样竖起吹。老人神情凝重地吹奏了一曲《黑走熊》,那沉郁委婉的曲调,让听者想起图瓦人悠远的历史,艰辛的往事……

据说,成吉思汗征战西域,他的次子察合台派遣了一支先头部队开道。后来,这支队伍在阿尔泰山的深谷密林中迷了路,他们从喀纳斯湖边路过时,不禁被这片水域吸引住了,于是,不再寻找归途,就在湖畔安顿下来,以山林为家,以放牧、狩猎为生,砍来山上的松树搭建木屋,剥下兽皮御寒,使用原始炊具调制出香喷喷的奶酒……他们不与外族通婚,不与他人争斗,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块人间仙境中,自称为“林中百姓”或“图瓦人”。
也有人论证,图瓦人的祖先是从西伯利亚迁移而来,与现在的图瓦共和国同属一个民族;还有一种说法,图瓦人从蒙古迁来,是蒙古族的一个古老分支;近年,有外国学者研究发现,图瓦人可能是印第安人的祖先……
诸多考证,不一而足。我认为,揭开这个谜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图瓦人现在的生存状态,他们的宗教信仰和风格习惯,还有这个谜一样的乐器。美国作家福克纳说过“过去就活在今天”。有学者认为,“楚儿”就是古代的乐器胡笳。已经失传的胡笳居然出现在喀纳斯湖畔的图瓦老人唇边,正如唐宋古乐复活在玉龙雪山下纳西族乐队指尖一样,令人难以置信,又让人心悦诚服。
哦,感谢图瓦人保留了一件古老的乐器,更感谢图瓦人为我们保全了一片纯洁无瑕的湖水,呵护了这块大自然最美的蓝色钻石!
本文获《散文选刊》征文活动“全国散文奖”二等奖
图片来源:东方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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