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家】汪应钦:远去的庄稼·大豆(二)

2019-08-08 17:00:00 听新闻

小麦收获之后,大豆登场了。所有的植物之中,大豆慈爱有加,母性最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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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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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蛙打鼓,豆子入土。

小麦收获之后,大豆登场了。

所有的植物之中,大豆慈爱有加,母性最足。

大豆发芽,舍不得稚嫩的幼芽遭遇任何风险。两块豆瓣,齐心合力,拱开底肥,拱开泥土,冲开一条血路,高出地面一两寸后,豆瓣才徐徐张开,交给幼芽一个阳光雨露的新世界。这种头大身小的形象,被借指给营养不良的黄毛丫头:长得像根豆芽。

尽管母亲小心翼翼,然而路终究是自己走的。前路漫漫,植物的命运掌握在人的手中,有些嫩芽,注定不能长成庄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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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谢博士还是谢老师,我们都在小镇中学任教。他的父亲早逝,弟妹尚幼,负担较重。年龄相仿,家景相近,脾气相投,我和他,都未脱去青涩,都还有点迂腐,都还有点清高。有天他很神秘地说,最近发了小财。细问之下,才知为解经济困境,妻子暗中在生豆芽、卖豆芽。他说,这个生意,成本低,周期短,尽管全是收些毛票,但每天晚上,关起门来,一遍一遍清点毛票,阵阵窃喜,袭击全身。

当豆荚还是毛豆角的时候,便成了觊觎对象。

先生的《社戏》里,有如下精彩的桥段:

罗汉豆正旺相,柴火又现成,我们可以偷一点来煮吃。

大家便散开在阿发家的豆田里,各摘了一大捧;各人到六一公公的田里又各偷了一大捧。

吃完豆,又开船,一面洗器具,豆荚豆壳全抛在河水里,什么痕迹也没有了。

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

小时对许多句子搞不明白,成人以后,知道书本里那些隐隐约约的意思,其实是在暗示人生。成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说那夜的豆好,其实是说可以率性而为可以无拘无束可以毫不担当可以被人原谅的童年时光,真好。

豆荚变黄的时候,若不及时收割,会在烈日下炸开,露出粒粒饱满成熟的大豆。

山野年轻时便是颇有名气的诗人。那时我们时常见面。星期天我去看他,他展示了刚刚发表的《豆荚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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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其实是自己受了批评。领导批评他信口说话。于是他想到了豆荚。只有成熟了的豆荚,才会开口说话。

俗语有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如果豆种不同,得到的大豆当然不同。

黄豆是豆中之王,营养价值最高。红豆即饭豆,李时珍称之为“心之谷”。 绿豆可制防暑饮料和绿豆大曲。黑豆入肾,是补肾之物……

在诗歌里活得最滋润的,当然是红豆。

红豆生南国。只凭纤手,暗抛红豆。半妆红豆,各自相思瘦。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然而,相思红豆,是在树上采撷的,真不是老家红豆饭里的那位。

大豆收获,口福如期而至。

正如段子里说的一样,豆产品生意永不亏本。大豆本身可卖,长出豆芽可卖,做豆腐不成功当豆花可卖,做成功了豆腐可卖,豆腐变干则当豆干卖,变臭则当臭豆腐卖……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喜不喜欢豆腐,犹如这个句子,看你如何断句。无鸡鸭也可无鱼肉也可唯青菜豆腐不可少不得学费。

大豆曾以自身的隐忍和牺牲,成功解救过人质。当曹植说出“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时候,曹丕就放过他了。

大豆原产中国,种子输出于世界各地。正所谓“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如今,我们的大豆,主要靠进口。

图片来源:东方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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