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一群雨水的儿童，从天空跳下

跌落在地上，他们纷纷滑倒

溜走，不能在原地停留

他们的哭泣和叫喊，锋利地割着夜晚

在大地上，谁是他们的父亲和收容者

在他们当中，谁又是那最为愤怒的一滴

十二

在一滴雨水突然涨大成雨幕

整个夏天被覆盖了，完全被覆盖了

在城市的外围，它带来了

潮湿的脚步，整齐的心跳

而思想之马在疾驰、冲撞

而思想依旧在飞翔

十三

当雨水们全都睡眠，在叶簇的祖国

别去惊动他们，他们恬静

安详，甜蜜如纯洁的婴儿

雨水和婴儿，美好的事物成对出现

照亮尘埃。这是大地慷慨的馈赠

你要好好清点，小心呵护

十四

雨滴是坚韧的。当你把一滴雨水

砸碎，它就会分散

形成一千滴雨水，一千个完美的自我

在更多的地方，等候着你

用内心微弱而深刻的闪电

在黑暗降临的瞬间，给你指引

十五

你很难将一滴雨水打开

因为很难发现，它的门户和窗棂

以及它在秋风中曲折的回廊

可是你一旦打开一滴雨水，你就

同时打开了一千滴雨水

也就同时打开了大地窗子

十六

有时一滴滴雨水就是一滴滴泪水

在黎明的眼眶滚动，被你看见

那最浓重的一滴，滑下

夜的脸庞，像灿烂的流星

坠入大海，整个海洋燃起熊熊大火

——一千艘船舰在光明中醒来

1997.7.15～16